确切的说，还有一只猴在乎，小小猴。它蹲在常乐肩头，神情第一次变得凝重，坚果已了无踪迹，小爪子紧握常乐头发，好像怕常乐把它扔了。

刀雨之厉害，不单单是是数量多，更在于锋利，那小小刀片看似弱小，划过肌肤就带走朵朵血花，一片二片不算什么，恐怖的是千片万片，连绵不绝，恐怖的是绝望感。

常乐机械地挥手、迈步。挥手荡开刀片，保护血月和小小猴，迈步登刀山，只有前行才可能抓住一丝希望的尾巴。

巨大光幕下，猴群和龙蜥仿佛春游，悠然自得躲在刀雨外，跟着常乐上行。鲜血流入眼中，常乐视线变成了红色，他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已被划开，鲜血不断渗出。多亏了他恢复力惊人，否则早已倒下。

幽暗的刀山上，巨大光幕中数百只赤尾猴在狂欢，不远处狂暴刀雨笼罩常乐，一个人默不作声浴血前行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刀雨变小了，常乐脸色苍白，笑了。小小猴没事，血月没事，他们挺了过来。补充颗元力丹，常乐边走边运转元力，好在恢复力惊人，身上伤口很快收口，不再流血。他没用小还丹，是怕后面还有什么更大的风暴，小还丹这种救命丹药，还是节省些好。

常乐没有考虑回头，转身就被雷劈，以那种强度，常乐熬不过两下。

赤尾猴群狂呼大王万岁，它们从未这么轻松过，以往登刀山，哪次不是留下一路尸体？常乐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光幕，依然没有说话，坚定前行。

既然回不了头，那就前行！

既然有苦难，那就把苦难变成磨炼，把教训变成经验。

常乐心中默默模拟刀雨滴落轨迹，一遍遍想，一遍遍试，怎么试呢？他可不想动这刀山，不是不敢，而是有更好的东西，箭。

常乐已到了射箭第二层次，用神识射箭，可他总感觉威力不大，受到刀雨启发，常乐想：如果我能射出漫天箭雨，又锋利无比，谁能抵挡？

可箭矢数量是个问题，他能带多少箭矢，一千？一万？这能能无穷无尽的刀雨比么？小小猴突然道：“这刀山就是个法阵，这些刀子，说它是真，它就是真；说它是假，它就是假。”

常乐豁然开朗，大笑称谢：“谢谢你，小猴子。”

射日神弓抬起，右手拉弦，弦上无箭，他竟然要射空箭！血月刚从刀雨恐吓中恢复一些，又被常乐奇怪举动弄晕了。

“喂，你要做什么？莫不是被打傻了，别吓老子啊。”

“瞧好吧。”常乐嘴角微扬，闭目打开神识。血月震惊地发现，原本空无一物的弦上，出现了一只箭矢，一只雪白晶莹，流光溢彩的箭矢，那是元气凝聚的箭矢。

“走！”常乐闭目低声道。

箭矢离弦刹那，一变二，二变四，四边八……飞出十丈外，已是漫天箭矢。血月狼嘴大张，哈喇子滴在常乐伤疤上。猴群第一次安静下来，那漫天箭矢实在太吓猴了，这个卑微的人族，一次次颠覆猴子三观，让它们从心底里嫌恶、恐惧这个少年。

常乐眯眼细看，半晌道：“还不够多，还不够强，如果神识再强些，箭矢能多些。”

小小猴的眼底流转复杂之色，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办。常乐很清楚该怎么办，练箭，就这么简单；爬刀山，再难也得过。

刀雨再次出现，常乐不再用双手，而是用弓箭对付这些刀子雨。每一支元气箭矢对一片刀，每一次撞击，双双消失不见。

血月终于消除恐惧哈哈大笑，更是冲后面呲呲牙，挑衅龙蜥，这是它从不敢想，更不敢做的事，没想到跟着常乐，血月胆子竟变得大了些。

刀雨下的时间比上次长了很多，常乐元力消耗很快，快到了元力丹也来不及补充的地步，神识消耗更加惊人，已到了头痛欲裂的地步。为节省元力和神识，常乐只得收起弓箭，喜滋滋地用肉拳抵挡刀雨，虽然满身伤痕，他脸上却是笑的。

龙蜥阴沉地跟着，赤尾猴首领道“统领大人莫慌，这才刚开始，那人族元力有限，绝对撑不了太久。”

“之后呢，是不是要本统领帮你挡刀雨？”

“不，不，你误会了，据小的所知，只要到达刀山顶上，就不会有刀雨了。瞧这家伙的架势，估计能扛到快到山顶时，那时这个人族死了，咱们只需要利用光幕保护，快速冲到山顶即可，绝对没问题的。”赤尾猴首领把胸脯拍的山响。

龙蜥紧盯常乐，幽幽道：“但愿如此。”

“快到山顶了。”常乐脸色苍白，吞服颗小还丹。此时，他不得不依靠小还丹和四灵兽精血修复伤口。

“看来，我撑不过最后一波刀雨了。”常乐平静道。经历了那么多次刀雨，他已经找到刀雨规律，知道在山顶之前，必然还有一波刀雨，而他挡不住了。这刀雨越来越强，随着元力和神识消耗越来越多，他的抵抗力也越来越弱。

“在我死后，”常乐语气依然平静，“血月，你顶着我的尸体，带着小小猴到山顶，然后想办法离开。如果你能出去，找到冯小姐。若她没事，告诉她，我已经死了，具体过程就不必说了；若她出事，找到凶手，等你有能力了，杀了他，给小姐报仇。”

血月眼睛血红，点点头没说话。小小猴看看少年侧面，少年坚挺鼻梁，一如他说的话，坚定不失柔软。

小小猴眼中露出决然，松开抓常乐头发的小爪子，像小人似的伸个大大的懒腰，懒洋洋道：“唉，还得我老人家出手啊。”

常乐侧脸看它。一直都知道，这只小猴子不简单，可要说这小猴子能挡得住刀雨，常乐有些不信，道：“前面刀雨你可看到了，一个不小心就被千刀万剐，死无全尸，你确定能挡得住这刀雨？”

小小猴斜睨常乐，嗤笑：“你当我老人家像你这么没用？”

血月呲牙吓唬小小猴。后者不屑道：“小狼崽子，收起你的牙，要不老人家就帮你拔牙。”血月秒怂，妖兽的本能让它感受到了危险。

常乐没有妖兽本能，再次确认：“小猴，你确定能挡住刀雨？”

“啰嗦。”小小爪子向天一指，金色光柱落下，笼罩常乐等。

“你……是你帮我度过难关的！”熟悉的金色大茧中，常乐震惊无比，这到底是是只什么猴？它为什么能掌控这法阵，而且比赤尾猴更加高级？

“小小年纪这么啰嗦，你那个冯小姐怎会喜欢你的？”

“嘿嘿……”常乐裂开大嘴，得意洋洋道，“她喜欢我，是因为我是个道德高尚的人。”

“哈哈……”小小猴大笑，“你小子脸皮够厚。”欢乐驱散血月的恐惧，这家伙也不怕刀子划伤爪子，跳到刀锋上，蹭蹭常乐小腿，眼巴巴讨好小小猴。血月一向都很有眼色。

眼见常乐被金色大茧包裹，龙蜥震惊，赤尾猴震惊。赤尾猴首领有些口吃：“怎么……怎么回事？上次这个保护他，为什么这次又要保护他？”

龙蜥心惊，怒道：“上次就有人保护他了，你为什么不说？”一阶妖兽面对四阶，即将进级五阶的妖兽，压力那不是一般的大。

刚才还在狂欢的赤尾猴群吓得噤若寒蝉，往事浮现心头，有只赤尾猴终于受不了，率先冲出光幕，向山下冲去，就在这只猴子离开光幕的刹那，天降雷球，轰响过后，只剩具焦黑骨架，所有猴子都安静了。

常乐大笑：“你们慢慢玩，走了先。”笑声不停，快速越过刀山顶，消失不见。

赤尾猴首领怒吼：“跟我冲！”